正在火热展出的“第十四届全国美术作品展览中国画展”里，“广州国家青苗画家培育计划”一至四期选送作品入选33件（含合作），其中4件为进京作品。假设把入选数量按照省份单位排名，“广州国家青苗画家培育计划”的入选数可以排到全国第六名，比中国画的传统大省——陕西省还多2件。对这样的结果，“青苗计划”总召集人、广东省美协名誉主席方土自然感到欣慰，这也是他多年来不遗余力推动“青苗计划”的原因之一。日前，他在广州市文联与新快报收藏周刊共同推出的“美育大课堂”上深入谈了美育以及写意笔墨话题，他表示，大写意更贴切心绪，有下海畅游的快哉感。

■春能蕴藉如相识

　　美育的提升能激发人的创造力

　　收藏周刊：“青苗计划”的成员在这次全国美展表现出色，回想当初，执意推行是出于什么考虑？

　　方土：从美院毕业到参加工作之间，存在多种选择，是现实与理想博弈或平衡的结果，很多原本在美术领域很优秀的人，因种种原因，不得不放弃理想。实际上，很多优秀人才到了其他行业同样会优秀，这样一来，他们回到美术圈的可能性就小，美术圈的后发力量自然就变得薄弱。

　　收藏周刊：“青苗计划”在推动美育方面，扮演着怎样的角色？

　　方土：目前的高校美育是一种普及教育，我认为在这个基础上，还需要给年轻人树立一些标杆。而且整体的美育提升了，全民的眼光、眼界、品味格调都会有所提升。更重要的是，美育的提升能激发人的创造力，能推动社会进步。

　　收藏周刊：您挑选“苗子”，有哪些考虑？

　　方土：这个项目填补了国内非学历阶段青年优秀美术人才培育的空白。在这里，既没有门户之见，也没有山头之分，他们都在同一起跑线上自由学习和交流。一个画家对艺术的理解，以及自身的艺术品位和艺术修养最为重要。

　　选拔新人时，我更注重挑选有潜质的年轻人。画画不是一个简单的技术活，它是集大成的工作，涉及的门类很多，才情、品位、能力、悟性等都很重要。当然，首先要看一个人是不是搞艺术的这块料，然后我们再提供一些平台，给予一些机会，辅助他成长。

　　收藏周刊：开展了四期，您最大的感触是什么？

　　方土:“青苗计划”最大的特点是源源不断的生命力，它始终代表着年轻、活力、创造性。四届过来，“青苗计划”已经成为了一个学术与包容的团队、年轻人聚集的交流与展示平台。

　　现在“青苗计划”这个项目能得到大家的好评，尤其在第十四届全国美展中，以入选作品总计92件（含10件进京作品）的成绩，让大家都意想不到。包括现在荔湾区政府给我一个带园林的工作室，也是希望我能继续培养年轻人，因为岭南画派有今天的发展，主要还是靠一代一代的传承。

■倚竹佳人

　　从容不躁，自自在在把握中

　　收藏周刊：在上次我们围绕岭南大写意话题深入探讨后，一段时间以来，这个话题持续不断，虽然各抒己见，但有一点比较统一的是笔墨的关键，在您看来，笔墨何为？

　　方土：年轻时理解笔墨较为简单，以为“力透纸背”笔要握得紧，使劲搓才是大师派头，实则有力无气，手腕被旁人轻轻一碰，笔杆子险些儿掉下地。年岁渐长终发现老先生的不同，提笔看似有气无力，甚至笔头微抖，旁观者无不为之着急，然而慢条斯理，落笔沉稳，就像老司机抓方向盘，从容不躁，自自在在把握中。

　　笔墨这玩意儿很独特，有时用不着刻画什么具体物象，单借点、线、面的构成，加上运笔的快慢，所产生的干、湿、浓、淡、焦韵味，即可组成可读图像体系。我循此花费十几年时间，为的是拓宽水墨的边界线，探索另一种可能，后被学者们冠名“实验水墨”。今日看来，这一时期最大的收获在于将笔与墨剥离，以块面为载体，让笔墨更加纯粹地直面心绪，表现与都市相对应的生活状态，同时成就了我之后的大尺幅人物画创作的语言范式。

　　伴随年龄与见识，我反倒保守起来，当回归花鸟画与人物画创作时，自然而然又调整到笔墨至上的状态，更注重对“墨韵笔趣”的把握。韵是大写意一种抽象的表述，既虚又实。如果韵味全无，画面便会产生生涩、滞气之感。韵味即才情，就好比歌唱家嗓子音色，一开腔，能唤起全场热烈的掌声，说到底，大师不大师，关键看画者对笔墨的持放。经典的名作多为笔墨线条耐人寻味。宾虹就是最好的佐证，他老人家就像武林高手，一提笔，即是一剑封喉，翻云覆雨，堪称笔墨至上的大师。

　　收藏周刊：对于您在上次提出建议美院推行大写意实验班之后，更是一石掀起千层浪，但很多人依然觉得，大写意难以教。

　　方土：术有专攻，大写意有自身独特的语言体系，需要有一套独特的研习程序。就像跳水运动员，发现一个好苗子，该如何训练呢？不是什么招式都要学，很可能只练一个动作，或一切只为一个完美的动作。

　　我曾经在做“实验水墨”的时候，个人创作中尝试各种新材料，只要是之前没用过的都要拿来尝试一下，什么玻璃啊，布，拼贴。艺术家就应该像科学家一样去做实验，不怕失败。在这个过程中，我自己也经历了从“虚”到“实”，从“小我”到“大我”的转变过程。我一直认为，人生的终极目标就是“欢乐颂”，是在从有到无、从无到有的替换交接过程中寻找快乐。

■天大地大

　　大写意讲究的是一种心境

　　收藏周刊：您会如何形容大写意的表达？

　　方土：大写意讲究的是一种心境，心跟自然的一种关系。大写意更贴切心绪，每次戏水弄墨，总有一种登高望远或下海畅游的快哉感。

　　收藏周刊：您到北京几年，相当于从广东走向全国了，现在回头看，这种人生的变化，感受如何？

　　方土：就像我们跑步一样，你跑多快是不知道的，你没时间看秒表，但是你跟着一个强人跑，你就知道你排老几了是吧，你下操场你知道这几个是高人，那你跑起来速度自然就会快。

　　说到我自己，当时在老家惠来连素描纸都买不到，就别说宣纸了，那时还真的不知道自己本事有多大，只知道外面很厉害，再加上考美院考了4年，只好不断地打基础，当第4年考上的时候，没想到自己成绩各方面都很好，所以小时候在潮汕虽然闭塞，但有它的优势，至少能让你坚定地“修行”。

■夕阳无限好

　　人物介绍

　　方土

　　广东省美术家协会名誉主席、广州市美术家协会名誉主席、广东省中国画学会执行会长。